健康傳播學視閾下媒體艾滋病報道內容研究——基于《人民日報》2010—2017年“世界艾滋病日”報道分析

艾滋病作為一種傳染性疾病，被稱為“20世紀的瘟疫”。據最新的疫情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5月底，我國報告現存活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共計81萬余人，報告死亡25萬余人。 形勢依然嚴峻。由于艾滋病不易發現、容易致命等的生物學特征加之其感染方式特殊，人們往往對其感染者具有恐懼、歧視等心理，嚴重影響了我國艾滋病防治工作的開展。這一社會現象亟待改善。

聯合國艾滋病執行官彼得·派特博士曾坦言：“當涉及到艾滋病時，記者的影響比醫生的影響更大！”新聞所具備的“公共記錄”職能使得新聞報道可以作為一種不系統的“社會知識”來加以認識。媒體在呈現艾滋病議題時，通過話語結構隱蔽地實現了對艾滋病相關問題的意義建構，完成了意識形態的再生產，進而影響公眾對艾滋病相關問題的認知。因此，本研究以“艾滋病議題的媒體建構”為主題，選取中國最高級別的黨報《人民日報》在2010——2017年世界艾滋病日及其前后兩天發布的艾滋病報道進行內容分析，以期呈現《人民日報》在報道艾滋病議題時的特點，亦可體現出官方媒體是如何將艾滋病報道作為一種社會知識來加以展現的。

一、研究設想與實施步驟

本研究主要采取了定量的內容分析方法：

（一）樣本與分析單位

1.目標媒體的選定：本研究以報紙為目標媒體，選擇《人民日報》作為研究樣本。《人民日報》作為黨的機關報，除了具備媒介的一般功能外，更有其特殊功能，即傳遞黨的政治主張。其報道往往代表了主流媒體的聲音，更體現了黨和國家的主張與立場。其對艾滋病相關議題的建構方式和特點是社會主流媒體觀點與立場的體現。

2.時間范圍的選定：世界艾滋病日為每年的12月21日。據已有的統計報告顯示，我國報紙對艾滋病的報道主要集中在世界艾滋病日前后。因此，本研究選取世界艾滋病日及其前后各一天（11月30日—12月2日）的《人民日報》艾滋病相關報道為研究樣本，使用了“人民日報圖文數據庫（1946-2018）”來收集報道樣本。具體操作為：“高級檢索”，日期選擇“特殊日期”：“2010—2017年11月30日”、“2010—2017年12月1日”“2010—2017年12月2日”，以“文章正文”：“艾滋病”為關鍵詞分別進行檢索。

3.分析單位的選定：選擇時間范圍內以“艾滋病”為主題的相關報道，包括文章、圖片及圖表等。限定為整篇報道內容為“艾滋病”及相關議題，若僅僅是報道中提及“艾滋病”字樣，并非以此為主題的，則不列為樣本。對于所搜集到的樣本,每一則新聞（或圖片報道）視為一個分析單位。

（二）類目建構

本研究參考了張自力（2004）、肖明（2007）等既有研究的類目建構，并對變量做了必要的調整，以使之更符合本研究的問題導向。所制定的類目包括：議題內容、報道類型、報道信源、版面分布、語氣特點。

二、資料分析與研究發現

在搜集樣本階段，筆者除了對目標時間段2010—2017年每個年度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及其前后各一天的艾滋病相關報道進行搜集之外，同時對2010—2017年每個年度全年度的相關報道進行了統計，共得到有效樣本672條（2922天），其中本研究目標時間段有效樣本53條（24天），可見《人民日報》關于艾滋病的相關報道確實集中在“世界艾滋病日”前后。本研究樣本具有一定的典型性。

（一）報道的議題內容

從議題內容來看，大多數報道主題歸類較為鮮明。鮮有部分報道議題范圍涉及多個層面。為此，筆者根據其報道方向和主旨等將其歸為最為鮮明的一項中。數據顯示，2010—2017年（11月30日—12月2日）《人民日報》艾滋病報道相關議題涉及政府會議、政策法規（30%）、國內外艾滋病宣導活動（26%）、以及國內外對艾滋病疫情的整體概述（20%）。在其他議題內容方面，介紹艾滋病醫學知識或研究成果、艾滋病患者權益及個案報道三個議題分別比較平均，均占報道總量的8%。

從報道議題的總體分布情況來看，“世界艾滋病日”前后的內容報道涉及宏觀層面內容的報道較多，微觀層面內容較少。多以統計數據、官方發言等“硬新聞”的形式出現，對艾滋病患者權益、個案報道等能凸顯媒體對個人命運關注的內容不多，科普類知識也不多。但跟以往的研究相比較，就可以發現總體來看近年來有關艾滋病報道的形式在不斷多樣化，與之前單純是冷冰冰的數據相比，有了很大進步。

（二）報道類型

報道類型以消息（34%）和通訊（44%）為主，評論、科普信息、圖片報道穿插其中，深度報道數量較少。

《人民日報》以消息和通訊報道為主，符合報紙以傳遞信息為主的日報風格。樣本中的評論文章主題大多為呼吁取消社會歧視，號召給艾滋病人更多關愛。在圖片類報道的統計中，筆者選取的是單獨的圖片新聞，沒有計算圖配文報道，圖片內容多為人物特寫或防艾宣傳活動現場圖片，使人深深感受到圖片的力量。樣本中的深度報道數量并不多，只占2%，但筆者關注到這為數不多的一篇深度報道，《上了電視之后（聚焦•艾滋病防治深度觀察①）》，是一個系列報道中的一篇。這一系列包括四篇報道，分別以艾滋病患者、政府衛生部門工作者、社會工作者、醫學專家為主角，以他們之口來解讀艾滋病對工作、生活和社會的影響。其報道形式較之以往有較大進步，其中人情味、同理心更能喚起讀者共鳴。對于實現消除大眾隔閡，做好防治結合，實現社會關愛的目標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三）報道信源

報道信源即報道引用的消息來源，指新聞事實或內容的提供者。本研究的樣本主要指個體而非來自某組織和機構的消息來源，因此會出現一篇文章多個信源存在的情況。

從報道信源來看，在艾滋病議題的報道中，《人民日報》多采用官方信源，如政府報告、國際組織報告等以及專家學者的言論，社會工作者、社會知名人士、記者（媒體）等第三方次之?？傮w來說，來自艾滋病感染者、患者和家屬等重要信源相對較少。在信源分布上，可以看出基本與報道內容基本呈正相關。與之前的相關研究相比，信源顯示了多樣化的趨勢，不再單純局限于官方。

（四）報道版面

報道版面以國內新聞（44%）為主，國際新聞版占比18%，同時社會新聞版占比20%，比重較高。其余醫藥健康版占比8%，評論版占比4%。

從歷時性來看，研究結果與之前相比有明顯改變?！皬挠嘘P艾滋病報道分布的版面來看，有關艾滋病的報道在要聞版、科教文版、衛生版和國際版均有分布。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有關的報道集中出現在國際版面?！薄拜^多報道國際情況，較少報道國內情況，原則上不以‘社會新聞或娛樂新聞’對待。”而從當前來看，版面分布較為合理，以國內新聞為主，同時兼顧國際資訊，社會新聞占比也較高。

筆者注意到社會新聞版的內容涉及面包括：地方疫情報告，如：《上海艾滋病感染者增加29%》、《云南防艾、盯死傳染源》；圖片新聞，如：《向“零”艾滋邁進》；對公眾而言較為敏感和關注的艾滋病傳染源問題，如：《年輕男性艾滋病感染率上升》、《青年學生成艾滋病高發群體》等。與之前的研究結果（陳丹（2002）、張自力（2004））相比，社會版內容的增加體現了《人民日報》大報的人情味。相對而言，醫藥健康、文摘版等科普類信息反而較少。

（五）報道語氣

報道語氣以正面報道（58%）、中性報道（40%）為主，正面報道居多?！度嗣袢請蟆纷鳛閲揖C合性大報，基本能以客觀公正的報道語氣報道艾滋病新聞，同時，一些正面報道也極具同理心，能給予艾滋病病患信心和支持。53篇相關報道中僅有1篇“負面”語氣的報道，主要是闡釋社會群體對艾滋病患者的態度。當然，部分報道也指出，社會對艾滋病患者的歧視依然嚴重。

需要注意的是，部分報道中用詞有欠妥當，如：談“艾”色變、高危人群等，盡管作者意在提醒人們關注艾滋病，但這種危言聳聽的說法依然不夠客觀、準確，可能既無法幫助改善大眾對艾滋病患的看法，還會適得其反。

總體來說，《人民日報》在2010—2017年世界艾滋病日及其前后各一天的艾滋病相關報道中，其議題建構呈現以下特點：在報道內容上，宏觀層面內容的報道較多，微觀層面內容較少。但相較于之前的研究，報道內容的形式在不斷多樣化，微觀層面的內容在增加；在報道類型上，以消息和通訊為主，圖片報道常給人以視覺沖擊力，科普信息和深度報道較少；在報道所引用的消息來源上，多采用官方機構（國際組織、政府）和專家學者的言論，來自艾滋病感染者、患者和家屬等信源相對較少；在報道版面上，版面分布以國內新聞為主，同時兼顧國際資訊，社會新聞占比也較高，相對而言醫藥健康、文摘版等科普類信息較少；在報道語氣上，以正面宣傳和中性報道為主，但仍需注意部分報道的具體措辭。

自1985年我國發現第一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到今天，在對待艾滋病問題上，媒體歷經浪漫化、妖魔化、獵奇化階段。2003年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慰問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之后，媒體對艾滋病議題也步入人文關懷階段。《人民日報》作為國家最高級別黨報，在發布疫情信息，傳播防治政策、消除社會偏見等方面功不可沒。在其帶領下，各類媒體成為傳播防治知識、實現社會關愛的重要載體。但與此同時，由于我國媒體報道重要疾病的時間較短，經驗相對不成熟，在報道實踐中也顯現了較多問題。如：新聞標題用力過度、作品中無疑流露出的偏見、對患者隱私保護不夠等等。因此，完善報道手法，積累相關經驗，掌握好報道的力度顯得十分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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