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慢綜藝的火熱反思我國綜藝節目的發展路線
在國內真人秀綜藝泛濫增長的大環境中,慢綜藝的出現,給受眾和制作人都帶來了新鮮的思路視角。它一反競技類真人秀緊張刺激的制作思路,通過平淡的敘事和鏡頭抓住人心。慢綜藝的成功,背后反應出的是受眾對媒介內容新的審美和訴求。同時也暗示著我們,國內媒介內容從干涸到極度繁榮的轉變之后,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一、國內綜藝井噴式增長中出現的“慢綜藝”
就好像上帝說要有光,于是光便普遍地存在于人類的日常里。當國內的綜藝節目走到了疲軟的拐點,制作人們大呼一聲“我們要更娛樂化”,一時之間真人秀節目便雨后春筍般地興起。
這股熱浪中最先領跑的《超級女聲》、《爸爸去哪兒》、《我是歌手》等節目,在“久旱逢甘霖”的觀眾中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然而,國外幾十年的探索,在國內只經歷了幾年。從《爸爸去哪兒》到《爸爸回來了》,從《我是歌手》到《蒙面歌王》,從《極限挑戰》到《真正男子漢》,國內真人秀迅速完成了從無到有的井噴式增長。“全民娛樂”的間接結果,就是綜藝節目的泛濫和內容同質化——同樣的制作團隊,雷同的節目設置,相似的后期,以至于連明星嘉賓都呈現“共享”模式。
在這種轟轟烈烈的競爭中,觀眾們表面上似乎有了更多的選擇,據不完全統計,2016——2018年共有568檔綜藝真人秀節目騰空出世。然而,受眾的選擇實際上又被隱性地桎梏在一個強調搞笑、刺激的范圍里,工作累了點開《奔兄》放松一下,吃飯時候的最佳伴侶是《爸爸去哪兒》的小萌娃們。如此的思維慣性,也正是明星戶外真人秀時代的塑造產物。
2017年年初,湖南衛視用一檔,標榜國內首檔觀察類“慢綜藝”的節目——《向往的生活》,在擁擠的真人秀市場殺出了重圍。
所謂的“慢”,是與時下各種競技類綜藝節目相對而言的概念,具體來說,就是不預設節目的發展走向,沒有嚴格的故事情節劇本,不安排復雜的比賽環節,不刻意設置沖突矛盾,也不限定節目人物的性格特色,在較為松散自由的環境下拍攝出來的節目。
《向往的生活》最終亮眼的收視成績,證明了觀眾對這一類型綜藝的認可。慢綜藝的出現,不僅是“快綜藝”走到瓶頸期的一種變相。它的興起,既存在偶然因素,但更多的是必然性。
二、“慢綜藝”的起源發展
慢綜藝起源于“慢電視”(Slow TV),說到慢電視,有名的是挪威公共電視頻道NRK在2009年拍攝的一場長達7小時的火車之旅。這個節目的畫面是一輛火車在卑爾根鐵路上奔馳及沿途的景色,這條連接挪威東部和西部的鐵路,因其沿途景色壯觀被評為“全球最美麗的鐵路線”。7個小時的節目沒有腳本、主線和劇情,甚至都沒有高潮,只是不間斷地記錄一件事的全過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120多萬挪威人觀看了這個節目,占當時挪威人口的25%。
早在國內《向往的生活》播出之前,韓國就已經出現了一檔名為《三時三餐》的慢綜藝。這檔節目安排主人公到農村一座小院生活,每日的主題就是簡單的農活和做飯。節目整體的節奏非常緩慢,連日常風吹落葉、羊吃草、狗打哈欠的鏡頭都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這種看似不緊湊也不“精心”的真人秀,反而將嘉賓放置在純自然的環境中,節目中出現的沖突和矛盾更多是人與生活的,并非人為設置的。整體的情節發展都像季節更替本身一樣自然。
在競爭慘烈的韓國綜藝市場,《三時三餐》平均收視為 11.5%,最高收視 14%,在同時段節目中連續 12 次排名第一。該節目也成為一檔長青節目制作至今。
“另類”的慢節目能收獲不同地區如此眾多的肯定,這也許能讓制作人們明白,慢節目并非只是受眾一種“非主流”的媒介偏好。那么受眾為何在若水三千的綜藝市場中愿意取這一瓢飲呢?
其實早在慢綜藝被正式引入國內之前,受眾的取向已經彰顯出了變化跡象。日本電視劇《深夜食堂》和電影《小森林》系列,越南電影《青木瓜之味》等影視作品在國內都獲得了廣泛的關注。這些影視內容的共同點,都是整體節奏緩慢、敘事零散、畫面唯美、強調人與人和大自然的關系。除此之外,微博上 “野事小哥”、“日食記”、“李子柒”等一系列用戶獲得越來越多的網友青睞,這些自媒體的共性,均是以平淡的日常食物制作為主要內容。
這類題材的影視、節目、自媒體用戶的火熱,實際上呈現出受眾的一種訴求——一種慢下來、能借助媒介內容細致品味生活的渴望。
三、“慢綜藝”何以受到受眾青睞
在當今社會飛速發展的進程中,快節奏生活已經成為很多中國人的日常標簽,綜藝影視作品也為了跟隨腳步,用流水線出品的速度,批量生產出節目塞進人們生活的每一個銜接處。
媒體人們常說“媒介內容不得不迎合當下碎片化、快節奏的生活方式”,但其實,讓人們生活變碎片變擁擠的很大部分原因,正是來自于媒介內容本身。
緊張的競技真人秀,連同窺視、燒腦等刺激感官的媒介體驗,將“一分鐘一笑點、三分鐘一高潮、五分鐘一懸念”的“一三五”法則貫徹得淋漓盡致。與此相對應的是,節目在強調整體故事線的設計和邏輯的完整性之后,更迫使受眾一刻也不能離開屏幕。綜藝不僅要求受眾觀看時的高度集中,還強調節目之外的線下參與。
這種填鴨式的電視網絡節目不僅致力于幫受眾消遣時間,更乘勢追擊他們每一分秒的零散時間。受眾在紛雜的影視綜藝節目的包圍下,很難從中抽身,冷靜下來思考在媒介內容中里真正渴望獲得什么,而不是被強加了什么。
沒有了這種能提供建設性意見的反饋,制作人們也一廂情愿地,在尼爾·波茲曼描述的一片狂歡節般的氣氛中,將“娛樂至死”的理念貫徹到底。
而這時候出現的慢節目,仿佛一個救星,將被擠壓得神魂顛倒的受眾松了綁。
慢節目整體的輕松基調,以及不強調敘事沖突的紀錄片式的鏡頭,得以讓觀眾找到一種媒介內容不強勢擠占生活的平衡。零散的敘事不要求人們從始至終的集中,受眾甚至可以一邊放著節目,一邊從事個人活動。緩慢的節奏允許人們走神和思考,畫面和配樂也能讓專心的觀眾獲得滿足。
更重要的是,很多受眾表示,在看到節目中悠閑的生活狀態之后,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個還沒有被技術和媒介密集占領的年代。這種喚醒和感同身受,也來自于節目的“留白”效果。制作組不直接將意義表達出來,而是給予觀眾解讀的自主權和空間。觀眾通過節目想到了自己的故事。于是,從被動喚起意識到主動維持意識,共鳴就產生了。
迄今為止出現的慢節目普獲好評的原因,除了新穎精良的制作之外,節目傳達的理念,才是更重要的加分項。而對理念意義的給予,正是來自受眾的共鳴。
四、從“慢綜藝”的成功反思國內媒介內容
由此看來,“慢類”媒介內容的興起,不應當僅僅被視作綜藝市場繁多疲軟時的替補,也不只是一類曇花一現的題材。
從媒介內容制作到受眾到整個傳播文化氛圍,都需要一個喘息來思考:當制作人們熟練地用商業價值,評估一類媒介內容的市場前景時,是否忽略了普通大眾真實的訴求,因為這些訴求不那么明顯和主流;媒介迫切地將萬花筒般的內容一股腦拋售給受眾,是否考慮過這些與受眾實際生活的兼容度;工廠流水線式的媒介內容生產體制,是否會讓本該挖局本土特色的原創思維沾染依賴性和惰性;應當“慢下來”的,是否不僅僅綜藝節目本身?
飛速發展的媒介大環境,一方面刺激了媒體人和受眾的想象力,另一方面卻又使兩者在這狂歡的氣氛中變得有些遲鈍。媒體人遲遲捕捉不到朝夕與共的受眾們的情感取向,而受眾也無法傳遞自身的訴求,兩者都忽略了彼此才是刺激靈感的最佳來源。而國內影視綜藝的創新能力,也就在這遲鈍中艱難地突破著。
慢綜藝的興起,是一種提示。除了目前已存在的節目類型,從我國豐富的歷史文化、社會生活、經濟建設等角度出發,還有更多本土特色的題材有待挖掘。但無論在多讓人躍躍欲試的文化環境中,也不能用急于求成的功利心,簇擁著推搡本該慢慢感悟的蹣跚學步。
本文來源:《視聽》:http://www.007hgw.com/w/qk/95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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