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壁畫中飛天形象的藝術特色——以唐代飛天形象為例

敦煌壁畫將人們想象中的彼岸天國描繪于洞窟之中，通過繪畫形象講述哲理性的佛教故事，體現出古人希望通過輪回和涅槃達到崇高境界的思想。不同于寺院、墓室和宮廷的壁畫，敦煌壁畫位于石窟內的任何空間里，為進入洞窟的信眾打造出一個立體莊嚴的宗教藝術景觀。這些壁畫常常通過特別的藝術造型和豐富的色彩裝飾表達強烈的情感，體現了古代畫師虔誠的宗教情感和精湛的藝術技藝。文章以唐代時期的飛天形象為例，探討敦煌壁畫中飛天形象的藝術特色。

飛天形象概述

飛天的內涵和寓意

1980 年，常書鴻和李承仙共同出版的《敦煌飛天》一書中，明確提出了飛天這一稱呼。作者在該書的序言中寫道，印度文化里，梵音將飛天稱作乾闥婆，也叫作香音神，是傳統佛教中重要的神祇之一。后來，段文杰在自己出版的書中給出了飛天的具體定義，認為飛天是乾闥婆與緊那羅的復合體，是一種天人的表征，與其他會飛的鬼神不可混為一談。《敦煌學大辭典》中也有相應的闡述，指出飛天一詞最初是從伎樂中產生的，認為飛天屬于敦煌壁畫題材中的人物畫范疇，并對敦煌飛天進行了詮釋:飛天的意思就是乾闥婆、緊那羅，可以說是飛行于佛國天空的天人，肩負著特殊職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此后，研究敦煌者基本沿用此說法，飛天被定義為全身沒有羽毛，背上沒有翅膀，頭上沒有光圈，只是通過隨著風飄動的絲帶和輕巧的衣服就可以在天空進行舞蹈的天人形象。

敦煌壁畫飛天形象的流變

北魏飛天：沉穩厚重

北魏時期，飛天體型較短，受西方繪畫風格的影響，飛天呈“V”字形，旋轉力強，有穩重感。許多飛天都被繪在帝王像或佛像里，分布較為對稱。例如，敦煌莫高窟第257 窟中的飛天從佛像的前柱兩邊飛起來，著長裙，下身細長，赤腳飛舞，周身絲帶環繞，身體呈直角彎曲，整體形象具有強烈的動感效果。這些飛天隨風飄揚，翩翩起舞，有些雙手合十虔誠祈禱，有些探臂欲飛，姿態各異，十分生動。歷經千年風雨滄桑，敦煌壁畫表面出現了剝落，大部分顏色也變得黯淡，只有朱砂和石綠仍光彩奪目，呈現出深沉滄桑的歷史感。

隋唐飛天:靈動雅致

隋唐時期的飛天大多以群體的方式呈現，如敦煌莫高窟第244窟、第390 窟和第423 窟中的飛天，以群體形式向同一方向飛去，小巧靈動，外形優雅、色彩和諧。

敦煌莫高窟第404 窟北墻的兩個飛天被畫師描繪成人們向往的天神的樣子，身穿華麗的紅色裙裝，手持笙和荷花，凌空飛舞，整體輕松飄逸，沉著淡定。背景是藍色調，具有陰影效果。此外，飛天形象還出現在佛像、沉井和四壁等處，數量繁多。隋唐時期的壁畫中，飛天的數量多，描繪手法成熟，出現了許多優秀的作品。

唐代飛天形象的藝術手法

“S”形曲線

唐代，畫工有意識地使用“S”形以加強對飛天形象的表現力。比如唐代敦煌莫高窟第172 窟《觀無量壽經變》南壁上的飛天，上身沒有任何的衣物遮蓋，雙手向外伸出，左手拿著荷，右手指著下方，右腳微抬，表現出騰云欲飛的姿態。飛天體態勻稱，這幅畫夸張了向上騰飛的動感，突出了身體的柔美典雅。此外，飛天臂上的長緞帶呈“S”形，在飛天的身邊浮動，與身體的“S”形相呼應，展現出飛天隨樂曲舞動、意欲騰云而起的形態。

靈動的線條

線條靈動是唐代敦煌壁畫的又一特點。在壁畫繪制過程中，畫工們在前人的壁畫傳統中加入自己對形象的理解，使用具有韻味和生命力的線條，描繪出飛天的柔美或剛挺氣質，這是“以線造型”最完美的體現，如散花飛天，肌膚白皙，身上珠光寶氣，在云端一只手持蓮花花盤，一只手拈牡丹花蕾，騰云駕霧，從天而降。形象整體的線條圓潤流暢有力，體現出盛唐時期飛天的豐盈形象。

在唐代的敦煌壁畫中，線條不僅可以描繪飄飄欲仙的飛天形象，還可以描繪高大挺直的樹干和蜿蜒曲繞的樹枝、威嚴的城池、琳瑯滿目的法器……這些形象與飛天靈動的線條既有對比也有呼應，共同營造出一個靈動飄逸的仙人世界。

多變的構圖

唐代敦煌壁畫的構圖大多都是散點式構圖，這使得壁畫可以營造出超越固定時空限制的新維度。飛天形象在畫面中的位置也比較靈活，畫工們根據壁畫題材所規定的內容確定其位置。莫高窟第419窟后部平頂部分描繪了彌勒在兜率天宮中講經說法的情景，飛天作為圖中的配角為烘托莊嚴的說法場景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畫中的飛天大多手持著大蓮花，滿天飛舞環繞著畫面的主體部分。有的回頭看佛，有的懷抱琵琶彈奏樂器，畫面中飛天的姿態變化多樣且互相呼應，形成流動的線條，給觀者以動態的聯想，很好地烘托出彌勒講經說法場景的莊嚴與美妙。

夸張的顏色

唐代飛天繼承了隋代時期的風格特點，弱化了西方繪畫技藝、風格的影響，畫師們能更熟練地利用線條和不同的顏色。盛唐時期的敦煌壁畫畫面宏偉壯觀，飛天色彩豐富，是敦煌壁畫從最初的簡陋稚嫩階段到成熟和繁榮階段最具影響力的代表。一些鮮艷明亮的顏色，如紅色，是唐代敦煌壁畫中最常用的顏色。各種夸張色彩的綜合運用展示了盛唐敦煌壁畫的魅力與特色的藝術風格。

本文來源：《黃河.黃土.黃種人》http://www.007hgw.com/w/xf/265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