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之象——談潘天壽的花鳥畫藝術-散文

摘要：潘天壽的藝術主張、美學追求和創作實踐不僅保持了中國傳統繪畫的意境、氣韻、格調而且還賦予其新的審美追求，極具創新意識。他深厚的傳統功力與果斷而精煉的筆墨，強悍的布局與縝密而雄勁的情思，共同渾化出了雄健挺拔、壯闊豁達的方正之象。
[關鍵詞]奇險 方正
潘天壽的藝術追求匠心獨具，博采眾長,他以畢生的藝術實踐和獨特的藝術語言，捍衛了傳統中國畫的獨立性，并以其作品中所充盈的方正之象在中國花鳥畫的發展史上占有輝煌燦爛的篇章。
潘天壽所處的時代正是中西文化交融的劇烈碰撞期，他的花鳥畫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脫穎而出的，其花鳥作品繼承傳統文人畫的精神氣質，并予以超越性的發揚，達后人難以比擬之境地。在花鳥畫的藝術創作上潘天壽理法兼得，方正之間更見其剛正不阿之氣象，其筆墨蒼勁、凝煉老辣；大氣磅礴之處，雄渾奇崛，動人心魄；方正之間，必有奇局，頗具現代結構美。中國人常言畫如其人，作畫人品第一，其次是藝品。潘天壽的藝術主張、美學追求和創作實踐中處處體現著對傳統文人畫理念的再發展，他的花鳥畫作品所傳達的方正之象的精神氣度正是在保持自身民族特性中確立其藝術位置的。
一、精神氣質與藝術生命力的超越
潘天壽方正之象的藝術氣度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來自他雄強的精神氣質，他的花鳥畫理深思密,在靜穆雄闊的境界中追求深沉雄大的格局和一味霸悍的氣勢。他曾指出“不論何時何地，崇高之藝術為崇高精神之產物，平庸之藝術為平庸精神之記錄，此即藝術之歷史價值。”一個人的才情學養，必須與時代精神合拍，作品的格調高低主要取決于畫者的思想修養和精神氣質。潘天壽的作品始終貫穿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崇高精神，他將至大、至剛、至正之氣融合在對祖國、對民族、對本土的熱愛之情上，不經意的山花野草，他也賦予其剛正不阿的高尚品格。潘天壽以唐宋謹嚴的創作理念,拓展了文人畫的表現圖式,化文人畫中和之氣為雄渾之風,他的花鳥作品在繼承傳統繪畫的基礎上表達了他“強其骨”的美學追求?！胺ㄗ援嬌嬜苑?。無法非也，終于有法亦非也。故曰：畫事在有法無法間?！边@是潘天壽強調畫理重要性的一段值得深思的話語。潘天壽的花鳥畫改變了中國傳統折枝花卉畫法；格高意遠,立意新奇，把花鳥放在大自然中去體味，去表現，不假雕飾，自然天成；注重山川與花鳥之間的傳神與寓意，真誠樸實，充溢著內在的精神美。
二、有意造險與無意遇險
“奇險、霸悍”是潘天壽花鳥作品中最獨特的意象境界，他的花鳥畫多以奇、險取勝，以山川奇絕、沉雄蒼古的特色使欣賞者似遇瀕臨險絕之感，為了把他的這種“奇險”的風格和創造力推向極至，潘天壽更加強化了線的功用，以線為骨，將用筆的力量進行適當的夸張放大，不惜“一味霸悍”。
山水與花卉巧妙結合，雄健勁拔，奇崛奔放，極好地表現出了山花爛漫、蓬勃向上、崢嶸壯闊的時代精神，這是潘天壽給中國美術史最輝煌的貢獻。《靈巖澗一角》兼有山水畫的氣勢與花鳥畫的意趣，用充滿張力的構圖和沉凝方硬的筆線,表現出超凡的力度和無限的生機。他曾說過：“古人作山水，卻少搭配山花野卉為點綴，蓋因咫尺千里之遠透視，不易配近景之花卉故也。予喜游山，尤愛看深山絕壑中山花野卉，亂草叢篁，高下欹斜，縱橫歷亂，其姿致之天然得勢，其意趣之清奇純雅，其品質之高華絕俗，非平時想象中得之?！边@副作品構圖宏大，奇險多變又極為嚴謹，畫面中所有的自然物象皆以各種不規則的三角形出現，其方正嚴整的造型，起承轉合間的精心謀劃，點與線的嚴謹安排，處處體現著法與理的交融，顯得強勁有力而頗具結構美，具有震撼心靈的力量。
三、空間布局與畫面分割
潘天壽的花鳥畫作品對空間布局與畫面分割是有獨特創造的，他常常以新奇的構圖、宏大的氣勢，獨臻于神妙之境。新奇，壯闊，是潘天壽繪畫作品構思構圖的主要特點，占邊壓角、分寸必爭、造險破險、計白當黑，以虛顯勢，用實造勢，合理的空間布局與畫面分割使得滿紙氣機流暢?！堵稓狻芬粓D新穎的空間布局與畫面分割使全圖清新蒼秀，筆墨色彩縱橫交錯，氣勢磅礴，趣韻橫生，給觀者展示了一個自足的、充滿和諧生命的小宇宙。精心推敲的空間留白與一絲不茍的潑辣落筆，細心收拾的虛實疏密與畫面分割的協調相間，加之色彩的清新濃郁與畫面的引人入勝使得作品的氣度表現的游刃有余，獨具方正之象的審美意韻。
四、簡潔明確、果斷用筆
   雄健剛直、生澀凝練、用筆方正、簡潔明確，潘天壽把強烈的個性溶入他的筆墨精華之中，樹立了屬于自己的藝術體系，尤其是在氣勢和力量方面，他創造性地發展了傳統筆墨，下筆穩健而有彈性，含蓄精煉而圓韌凝重，果斷雄健而清爽明豁，也只有如此用筆才能造就方正之象的繪畫境界。筆隨心動，筆與指異曲同工，潘先生的指畫也得其厚重渾樸、意境高華之妙，可謂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潘天壽的繪畫藝術以新鮮、驚異、振奮、向上的方正之象為追求，以“強其骨”的審美為藝術標準，不僅保持了傳統花鳥畫的意境、氣韻、格調而且還賦予其新的審美追求，極具創新意識。他深厚的傳統功力與果斷而精煉的筆墨，強悍的布局與縝密而雄勁的情思，共同渾化出了雄健挺拔、壯闊豁達的方正之象，把傳統花鳥畫藝術推向了現代中國畫壇的顛峰。
參考文獻：
《潘天壽研究》 盧炘選編 浙江美術學院出版社1989年版。
《潘天壽評傳》潘公凱 商務印書館香港分館198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