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學語文老師與《名作欣賞》的故事-文學論文

最初和《名作欣賞》相識是在省內一所師范大學中文系的圖書室里。那是一個秋日的午后，金色的陽光灑滿了蝸居三樓的中文系的圖書室，人并不多，各種新舊雜志正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讀者。當我將閱讀證不經意放在《名作欣賞》旁邊時，眼前不由一亮，這不正是現在適合讀的書嗎？古今中外應有盡有，名家名篇盡收眼底，既有踏破鐵鞋無處尋覓的精品薈萃，也有大家學人的論道評析文心妙解。第二天起，我便開始了《名作欣賞》的筆記摘抄，最終積下厚厚的兩大本。直接的受益是順利通過了論文答辯，輕松拿到學位和畢業證，那段泡圖書室的日子，則成了我大學四年最厚實而有意義的一段。而寫作《圍城》思想意義的畢業論文，完全得益于《名作欣賞》的閱讀啟發，很多資料則直接源于她。遺憾的是，我不是一個戀舊的有心人，加之早已厭倦了上學，甫一畢業，用過的書籍材料全都拋散處理，包括那兩本筆記。以致現在想找點更有說服力的細節佐證當年的談資，也不能夠。本科一畢業，我就到了一所城鎮中學教起書來，一晃就是十年。十年之間，與《名作欣賞》時遠時近，其間有過兩次親密接觸。剛工作正趕上中學頻繁更換教材，幾乎年年面對新課本新教參，加之學校事務的無限瑣碎，雖然心里惦記著讀書，但原本缺乏意志力的我根本做不到。更多的時候為眼前所需替代，而中學備課上課又絕對是急功近利的事，教學參考書以外，《語文教學通訊》《中學語文教學參考》《語文學習》等往往成了案頭必備，有意無意中與《名作欣賞》疏遠了許多。空閑時，還是會翻閱一下《名作欣賞》的，遇到好作品總會復印下來，慢慢咀嚼。尤其是其中的“語文講堂”專欄，盡管理論性強了些，指導意義還是有的。于是，在一個漫長的暑假，針對那期“‘語文講堂’專欄征文篇目”我寫下了自己對《祝福》的解讀，在新學期開學之際滿懷期待地投給了雜志社。十一月份的一天，接到一位女編輯打來的電話，一番贊賞之后，她告訴我《名作欣賞》已有針對中學老師的分刊，不過要自己做些工作，希望我能理解。猶疑中撥通了解正德主編的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渾厚的男中音，沒想到他上來就告訴我雜志正打算改版，想征求一下看法。我只不過是《名作欣賞》的喜愛者和訂閱者，能有什么看法呢？事已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幾點感受：向中學做點傾斜的想法；作者名字后面高高在上的頭銜問題；理論深奧的現象，中學語文教師的期待等。之所以那樣口無遮攔，一則是解主編的鼓勵，二則當時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中學語文老師的代言人了。過后我想，雜志和編輯看來并不是一回事，現在依然可以這么說，我并不能真的理解做編輯的苦衷，只是無端地感到，《名作欣賞》這樣的雜志應該有中學語文教師的一頁才無憾。2004年的確改版了，然而不知何故，中學“語文講堂”專欄里依然是大學教授、研究生博士生們主宰，不乏一些讓人難懂的深奧理論，多多少少影響了讀者的胃口；而中學語文可資借鑒的東西并不很多。那樣的高度當然是對作品的深刻理解，或許本就是這份雜志的定位，果若如此，復有何言？但或因此，周圍一些同行訂閱《名作欣賞》都是時斷時續的。時間轉眼掀到了2007年，這年秋天由紹興魯迅紀念館、《語文學習》編輯部等聯合舉辦了一次全國中學語文教師“魯迅作品教與學”征文大賽。不意我的一篇《論〈藥〉的“冰山”藝術》僥幸獲得高中組一等獎，事后我又做了些整理，再次毛遂自薦給我心伩的《名作欣賞》，同時表達了一點對中學語文教育的看法。沒想到很快得到編輯的鼓勵性回復，這就是發表在去年第9期“語文講堂”里的《欲尋言外意須向此間深》一絕對是我一大突破。其實我渴盼的是《名作欣賞》能對中學語文教學產生一定的積極影響，因為文學的根基還在于中學，中學里不能培養起來文學的趣味，大學里很難說還有機會。問題是當下的中學已經沒有了文學的市場，只有語文，語文課也不再講文學欣賞，考查則更和數理化沒什么本質區別，早已變成一種知識性的標準化考試形式。中學語文已經迷失了自我，這是很令人痛心的事情。我想，致力于普及和提高文學教育的《名作欣賞》不妨在中學語文教學中有自己的作為，過去她曾經努力過，現在更需要。不說過去的三十年里她怎樣影響過幾代人的文學閱讀，單是現下國人讀書的狀況，便足以感到身上的重任。若追根溯源，中學語文教育這一關，無論如何是繞不過去的。每年高考過后，名目繁多的語文類報刊雜志大都會以不同的形式宣揚自己在過去的一年里命中了多少多少道考題，挖空心思地計算自己的命中率。《名作欣賞》從不，或許是不屑，這正是她的高度所在。但如果仔細盤算，誰也無法否認她的命中率之高，從文言文考查到詩歌鑒賞到現代文閱讀，《名作欣賞》無不囊括。她的大愛無言，總讓我們感到文學的厚重，更重要的是，她對文學信仰的堅守和胸納古今中外的情懷，才是培養文學趣味的根本，也是中學文學教育找到回歸之路的指針。基于以上的認識，我不僅在備課時要參閱《名作欣賞》，使她真正成為語文教學的良師益友，而且還將精美的篇章讀給我的學生，將優秀的作品介紹給他們，希望他們至少不要像我那樣，直到大學才知道有一本優秀的文學雜志叫《名作欣賞》。因為閱讀的全部意義，正在于將來，在走向將來的路上，他們最不應錯過。三十年是一段不凡的歷程，《名作欣賞》曾為無數讀者打開了文學世界的一扇窗，而我，須仰視才能看清她的面貌，在能看到盡頭的將來，恐怕都應該是這樣的。